电梯门打开,梁滢走进停车场。高跟鞋在地上不紧不慢地敲击,一声回音未散,一声紧接又起——可是这路怎这样长啊?
在慕尼黑上学的夜路时,燕知孝和祁思凯担心她一个人回家不安全,开车送她回家再走。在那辆小车里,放学的夜晚她都躺在后座,眯着眼睛看驾驶座和副驾驶的两人,嘴里咿呀咿呀胡乱唱德语歌。有一段时间燕知孝开车,祁思凯就回过头来骂她唱的难听。梁滢拽下一只高跟鞋伸长了手臂要抡他,祁思凯就叫“梁滢又喝多了”。一开始三人是住在一间公寓,直到一天早上梁滢挂着黑眼圈抱怨隔壁房间两人的床咯吱咯吱响了大半夜,然后转过头来骂祁思凯禽兽。燕知孝羞红了脸,找了空教训祁思凯一顿,俩人安稳了两天,找到一个便宜的出租屋搬走了。
后来组建公司挣了钱,他们换了更好的房子。至今祁思凯都买下来,平日里再也不去看过。
谁也不忍看,只要回忆一次,都是对自己判下死刑。
“梁总。”站在车旁的游司禹冲她踮了下脚,招着手。梁滢流着眼泪走过来,伸手要揩去,又盈出眼眶。她闷闷地看着眼前的秘书。游司禹说:“Do u need a hug?”
这是她们常用的打气方式。梁滢想笑一下,半晌却笑不出来。她想伸手擦一下眼泪,却被游司禹伸手拥住。她靠着游司禹肩头,肩膀**着,小声哭了起来:“sorry,i need one.i need a hug.”
她说,“对不起,司禹。我太难受了。”
游司禹说:“我知道的。梁总。没有关系的。”她继而道,“我送你回家。”
“那你怎么回去。”梁滢坐在副驾驶,歪着身子,头靠着游司禹的肩膀,闷闷地问。
游司禹拐过路口,说:“我开回家,明天再来接你呀。”
“可是我家很堵。”梁滢接过她递来的纸巾擦了下鼻子。
游司禹说:“没有关系,我可以起得再早一点。”
梁滢嗯了声,说了句我要睡觉。由是闭了眼,紧靠着游司禹。
游司禹慢慢踩下油门,她已经习惯穿高跟鞋开车了。
祁思凯开车,到自己家时已经十点了。推开玻璃门,室内一片漆黑。
今天自己回来,燕知孝在等他吗?
没有。他站在门口静了一瞬,然后打开灯,灯照亮了独他一人的客厅。
没有。燕知孝死了。
祁思凯上楼洗澡,擦干了头发收拾好浴室。又下了楼四处看了看,自己也不知要做什么。
时常如此。常常和新的情人上完床,喝了酒,又或是应酬完,往往一身糟,然后回这个自己和燕知孝的家,洗去脏污,喝醉了的时候还会踌躇在浴室,怕燕知孝的魂魄见了自己这般样子生气。
后来一阵子觉得无所谓了。燕知孝生自己的气,总归不会来了。
梦里也是,如何也梦不到。
祁思凯又上楼,看了看手机,只亓琳此前的一条:“祁总,我已送洛先生回公寓了。”
他趴在阳台的一张酒台上,手机扣在一边。边角露出一点荧荧的光。祁思凯伸直了下手臂,枕着手臂,侧过脸看它几时会灭。他垂着眼睫看,没数几秒,湿润的眼眶就涌出泪来。
“燕燕。”他调整了一下姿势,面朝下,侧脸枕着手臂。黑色的大理石面冰凉,他蜷缩了下手指,慢慢平复着呼吸,掉着眼泪,再次合上了眼。
游司禹停好车,拔下车钥匙。此后车里很安静。她侧过脸去,看见副驾驶的女人斜靠在椅背上,脸对着这边,眼睛闭着。耳边落下来的长发掩住一点她的侧脸。
游司禹看着梁滢,半晌伸手想去为他好别到耳后。又见手指上勾着车钥匙,零碎地响了响,恐碰了梁滢的脸,游司禹又停下手,收回来了。
就这停顿的一刻工夫,她见梁滢眼睫盈着片泪光,反射着停车场的光亮。
游司禹摘下车钥匙,伸手慢慢为她揩去了。
她说:“梁总监,到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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