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今睁开眼，视野昏暗，头痛欲裂，他适应了片刻，才撑着床起了身。这时又发现自己在床上，衣服还在身上，皱皱巴巴，染了酒渍。他揪着领口闻，顿时皱了眉。当即脱了衣服去洗澡。
洗完澡也清醒了，他暗自庆幸昨晚自己一身脏地被送回来。他读手机短信，见喻越回了信息，便打了电话给他。喻越接了：“什么事？”
洛今说：“没事，你没打架吧？”
电话那头喻越笑了一声，听着几分不清醒。他说：“没。我怎么光打架？”
“那就好。你今天回家吗？”
喻越说：“不一定。怎么了？”
洛今说：“我就是问问。”他吐出口气，揉了揉眉心，“我在这个会所上班了。”
“怎么样？”
“还好。喝了半宿，那客户还对着我哭，特别瘆人。”
喻越笑了：“行。你下班时间给我，我有空去接你。”
经理来找洛今，站在门口问他：“身体没事吧？”洛今笑了笑，说没事。然后那个牛皮纸信封就递过来了，洛今不知所以，接过来，有点厚的一沓。
经理局促地笑了一下：“不是别的意思。你的工资卡没办出来，估计你急着用钱，财会直接数出来了。”
此时洛今握着这个信封，心里那股说不出的羞辱就这么涌出来一点，但是谈不上，他知道不该矫情，他那点惴惴不安沉在心上的一刻，他抬起头，冲着经理笑了，说谢谢哥。
经理临走前让洛今好好休息，说今晚可能还有客户。
洛今把那钱数了一遍。然后早饭送上来，他收进来吃。吃下去不久，他收拾着餐盒，突然喉咙一酸，他立刻跑到浴室，对着马桶吐。
吐完刷了牙，胃也空了。他仍然觉得头疼，胃烧的难受，撑着洗手台站稳，他对着镜子照了照那张全无血色的脸。回身看见门口对着床，床边还放着那个信封，这时他笑了，一时心中那难言的种种情绪，简直又让他开始了呕吐。他撑着水箱对着马桶吐了一会儿，只倒出来些酸水，然后他又笑了，然后眼泪就落下来，滴落在马桶里他吐出来的水里，与它们混合在一起。
他抬起头，对着天花板和墙壁的交界处，故作凶狠地骂了句脏话，然后撑着毛巾杆站起来，按着冲水按钮，把那些污物冲走。
那怎么会是污物呢？他心中暗想，紧接着眼泪又涌上来，他咳嗽几声，骂自己两句，生生压下去了。
洛今回了家。他买了些水果牛奶，从楼下张奶奶家领回洛邈，回家见林怜玉不在，松了口气。
洛邈亲他的脸，他亲回来，跟他说：“邈邈，哥哥要上班，这几天不能照顾你，你去老师那里住，可以吗？”
洛邈说：“我可以照顾自己，也可以照顾今今。”洛今揉揉他的头发，收拾了洛邈的小书包，把洛邈送到托儿所。
出来的时候，手机响了。他接起来，是经理：“你在哪儿？”洛今正要说，经理喊：“回来，快点！”
这边市中心离他住的地方远，洛今回到会所，已经半个多小时后了。经理带着两个服务生，见到他什么也没问，让他跟上，一行人往昨晚那间包厢走，一路上洛今心跳不止，他没想清楚，转眼到了门口。
这次没有保镖检查他，经理推开门让他进。他走进去，见沙发上坐着祁总，身旁围了几个同样正装的人，他们在谈事，两个保镖站在他身后。
这一帮人似乎在工作，昨天泼了酒的茶几被摆放了几叠文件。洛今进来，他们熟视无睹，或者说根本没注意。
洛今索性站在门旁等。祁总没让他等太久，他们讨论出一个结果，祁总就让他们离开了。
等到包厢里只剩两个保镖还有两个秘书样的人物，祁总才抬起眼，沉沉看过来——
“坐。”他看了洛今半晌，脸上看不出情绪，指了一下靠门口的沙发。
洛今就坐下来。
祁总还是看了一会儿洛今的脸——与昨晚不同，此刻他清醒冷静，没有流露任何情绪。他站起身，走过来——
他在洛今身旁停下，迎面都是浓浓的压迫和气势。他看着洛今道：“抱歉，昨晚有些失态。”
说完他像是等洛今的回答，看着洛今的脸。洛今犹豫着，点了点头。
祁总很快发话：“我想看看你的脸，这次不会有危险。”他一边说，一边摘下自己的皮质的手套，单手夹着，放到身后的秘书手上。他往洛今这边走了一步，洛今看着他，只觉得后颈一凉，那股原始的、野兽一般的胁迫感又再一次袭来。
他没有拒绝的资格。祁总检查完，往后退了一步，定定看着洛今——祁总始终冷绷着脸，没有一丝情绪，这让他感觉还是喝醉的祁总更好相处。洛今不知他的审视停留在他的脸上，还是人上——
“你开个价，跟我走。”祁总突然说出这么一句。
洛今闻言睁大了眼，不可置信地看着祁总。他凝视着祁总，他身材高大颀长，穿了一件长款的墨色大衣，**的西裤整洁笔直，整个人裹挟着隐忍收敛的气势，居高临下地，对他宣告。
洛今隐隐约约地，觉得自己的脸，似乎真的引起了什么问题。
他惴惴不安，看着男人的双眼，轻声回答：“您想给我多少？”
那人神情冰冷，注视着他，随后抬起手腕看了一眼腕表，放下的时候已经抬腿往外走了——
一名保镖和秘书跟随他离开，转眼偌大的包厢又只剩下三个人。
那名女秘书走过来，在洛今身旁坐下，她拿出那份纸质协议，放在茶几上——那张昨晚洒过酒，金钱、物欲纵横流过的茶几上。她推过来，微笑着说：“洛先生，您看一下合同。”
她无比体贴地打开钢笔，放在茶几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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