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啊，认真干活，好好跟着老师傅学手艺就行。马前卒？等几年再说吧，瞧你这小身板瘦的！”
王比利好笑的摇摇头，侯方脸色通红，挠着后脑勺低下头去。
林恳放下了一块大石头，感激的说道：“干爹，谢谢！他的钱您不用担心，我帮他一起还！”
“林先生，这可不行！”侯方赶紧摆手，头摇的拨浪鼓似的。
王比利也脸色一拉，故作恼怒的道：“都叫干爹了还提什么谢，几百个铑币对你们是大钱，对我还不够我几瓶酒钱！这件事你别管了，我会安排人处理，你就”
“绝对不行！”
林恳赶紧摆手，肃然道：“规矩就是规矩，您也说了，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我就算是你的亲儿子这钱也必须还！”
“你！”
指着林恳，王比利重重一叹。
“我那个蠢儿子要有你一半懂事，我就不用这么操心了！唉，提起他我就糟心，就知道花钱不知道挣钱。前几天让他修几台机甲，这么多天了竟然一台都没修好，亏他还整天自称搞什么研究设计，我看他就是在糊弄我，屁都不会！”
林恳纳闷儿：“机甲？厂里不是有专门的维修组吗，为什么不交给他们？不怕耽误订单吗？”
“当然怕，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我是病急乱投医。”
掏出酒壶闷了一口，王比利一脸忧愁。
“这批机甲是天龙会的单子，一共144台，他们不是在外面打仗吗，这批机甲受损严重他们自己修不了，所以送到咱们这儿请咱大修。其中120台机甲维修组已经修好了，剩下24台怎么修也修不好，只能报到我这儿申请报废处理。天龙会是我的老客户，我跟冯天龙也是老熟人，琢磨着他这趟没什么油水就想帮他省点钱，正好王凯那臭小子整天跟我吹他在搞什么超级机甲研究，我就寻思着死马当活马医找他试试，结果．唉！”
王比利的话让林垦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在老布里手下学艺的日子，怀念中涌起几丝好奇，问道：“翻新不行吗？只要骨架没问题，其他零件换成新的不就行了，怎么可能修不好？”
“我也知道这样简单，可是这里是苏尔星，不是你们．”
及时住嘴，王比利用余光扫了下侯方，有外人在场他差点说漏了嘴。
顿了顿，他沉声道：“苏尔星不比那些地方，资源紧张，无论生产还是维修看的不是自己而是走私商，他们能运过来什么我们就用什么。所以这里无论太空船还是飞机都五花八门什么都有，很多设备都是翻新翻新再翻新，改装改装再改装。一台机甲上可能出现好几种机甲的零部件，一艘太空船的主系统可能有好几种版本兼容而成，再算上子系统那就更没法看了，一旦出现问题修起来不亚于造艘新的。”
“这次的单子也是，那24台机甲原本就是东拼西凑出来的，浑身都是毛病，这次坏了找不到同样的零件进行替换，要想修好只能重新设计改装方案改装成新的。可那样成本太高，时间也太长，算下来不比买台新的便宜多少，还不如直接报废掉拆出零件回收。要不是冯天龙这次的佣金确实太少，我也用不着替他犯愁了，他这几年挣的钱基本都填在这次行动里了。他仗义，给了外围殖民站一条活路，我当然不能干看着，不能帮他打仗但至少能尽量想法子帮他省几个钱，你说是吧？”
“是！”林恳重重点头。
能拿自己的钱去填别人的坑，冯天龙也算一救人于水火的善人了，要不是王比利亲口说，他真的很难相信在这种鬼地方会有这种人存在。
转念一想，他又释然。
人无信不立，商无德不兴。
无论王比利还是冯天龙，能做到这么大显然与这两句话是分不开的。
一味的耍横蛮干恃强凌弱是无法持久的，无论人还是业都是如此，即使一时风头无两，终有一日也会被打落尘埃变成一枚无人记得的历史符号。
流浪者星域是混乱，但混乱并不代表没有秩序。
刘不通口中的江湖，王比利口中的规矩，都代表了秩序的存在。
这里的混乱更多的只是一种表象，是缺乏文明社会以人为本的法律约束下的一种极度自由的社会现象。真正的混乱并不存在，那样的世界只会不断消亡直至毁灭，不可能诞生苏尔星这样贸易星球。
这片混乱之地中，一代代人以各种方式制定出了一条条规矩，汇集成了这里的独有的秩序。
这个过程里，制定秩序的人不断在变，维持秩序的人代代更迭，可约定俗成的秩序却能长久存在，始终左右着流浪者星域的发展与平衡。
今天得知了一位冯天龙，林恳相信在广褒无垠的流浪者星域，肯定还有更多的冯天龙在做着同样的事情。
这些人或许风格不同、手段不同、为人处世的底线和角度也不同，但他们的目的必定是相同的，都是努力维护自己参与制定的秩序，让自己和跟随自己的人能长久的活下去。
“那些机甲，有奖金吧？”林恳问道。
厂里的普通单子只有工资，像这种高难度的特殊单子才有额外的提成奖励。以前林恳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上面派给他什么活他就干什么，从来不考虑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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