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到那双眼的第一秒，他的脑里是空白的，下一秒某种熟悉的感觉就萦绕在脑海里，好像这双眼他在哪也见过类似的一般。
只是那感觉过得极快，快的就是半秒的事，他没抓住。
然后才是从心里感觉到那目光的冷来。
常已未觉得自己在他面前根本算不得冷漠，顶多算是个脾气不好喜欢冷着脸的高中生。
但是此刻不是在心底想比喻句的时候，因为刚才男子那声戏谑的笑，让常已未意识到，自己可能暴露了——
一个正常的保洁员，会在客人提出待会再来时握住门把手想要阻止关门吗？
左手悄悄地摸进卫衣的口袋，身体则往后退，随时准备撤退。
但是那男子只是又极轻的笑了一下，这次没有什么别的意味，就是单纯的笑了一下：“先生，待会再来吧现在不太方便”，说完屋里就配合着响起了女子的声音。
不过声音不像是被打的声音，倒像是......倒像是，想到了什么的常已未耳尖有点红的冲男子抱歉一笑：“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待会再过来，您继续。”
说完就推着车离开了，难为他竟然没有脚底生风，走得还算平稳。
在他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时，那瘦弱的男子又是一笑，看起来是毫无攻击性的，但是眼里的冰冷犹如铁质，丝毫没有因为嘴角上扬而有变化。
“041，023找你”，屋内传来机械的女声，而听到动静的男子不慌不忙的关上门，接过递来的电话。
“咳”又被踹了一脚的常已未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此刻还被人拿枪指着。
刚才的回忆让他立刻把这两个打手与瘦弱的男子联想到一起，常已未不知道男子身上米有缘由的压迫感是来自哪里，也排斥去想屋里究竟发生什么，但是他也做不出主动开口求饶的事，于是在头顶两人交谈的时候，脑子里转了一圈，最后还是转回到思考房间内情况上。
刚才肾上腺素飚的太高，屋里那声音又和电话里的声音几乎没有区别，导致他潜意识里就以为两个声音是同一个人，但此刻冷静下来才发觉，自己好像也并不能确定那声音百分之百就是电话里的人。
细细的声音在听觉感官系统中来回播放，常已未觉得自己考雅思时也没这么痛苦过，于是眉头皱的比身后被他踹了裆的人还深。
“别装死，老实交代”，听力播放被骤然打断，此刻跪在地上的常同学才算彻底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现在身处多么危险的处境。
但是背上的汗毛已经悄悄趴下去一半了......他也不知道自己原来心态这么好的，怎么以前没发现呢，记得二轮面试时面对坐了一排的老头老太太老外，自己的腿是在抖的。
拿脚抵在他膝弯处的人不耐烦的又踹了一脚：“说话，让你在这冥想呢？”
常已未脑袋转的像是高速旋转的洗衣机：“我装作保洁员去那个房间找我前女友的事？”他试探了一句。
两人明显僵了一下，仅仅就一秒的耽搁，“放你妈的屁，什么前女友，玩我呢？”
身后人的枪就又更深的抵在常已未的腰上，他甚至都听到骨头和它碰在一起的闷响。
根据这个反应来看，这两个人好像和那男子没什么关系，常已未有些讶然，那还能是谁？
见他不吭声，后面的人抬脚就要再踹，这次的方向是常已未的头。
“咳...咳咳”，双腿还被脚死死按着的常已未从现在这个角度只能看到小巷里清冷的月光了，还有近在咫尺的黑色皮鞋。
如果不是刚才正好一团黑云挡住了月亮，如果不是想要就近去市局必须经过这个小巷，如果不是自己快瞎的眼睛只是摆设，如果以前不是乖乖孩子而是个混混......那他现在也不会和一双皮鞋的头部进行诚恳的面对面交流。
常已未觉得如果自己这次踩了狗屎运能安全回去，一定要去找教授要几套测试题测测，看看自己什么毛病，在这种情况下竟然还能盯着那双考量讲究的皮鞋看得出神。
就在他觉得自己的鼻孔被呼吸吸入的灰尘快堵住时，眼前的皮鞋动了一下，就是在这一下，一向视力测试直接放弃的常已未瞥到了一串字母。
是极漂亮的意大利花式字体，常已未连字母中那个g拉得弧度都看得一清二楚，就在鞋底前段的一侧，刻着这串字母。
常已未的直觉告诉他这很重要，很可能是对方所属组织的内部编号，但是搜索了一圈，英语专八水平的高材生没能找到相对应的中文，那么久只有一种可能了：随机组合，没有字面上的含义。
随机只是对不明白这串字母的常已未而言，特定的含义对于知晓排列顺序意义的皮鞋主人来说，大过天。
一直对常已未说话的皮鞋开了口：“你最好老实交代，上面说了只要留你四肢健全就行，其余的不用管。”
......
常已未对着皮鞋翻了个白眼，嘴角向上狡黠的一勾：“所以说——抵着我后背的这玩意儿是个摆设了？”
算准时机，常已未突然发力，一把震开因为他一直没有费劲反抗所以力道没有施加太多的后背上的人，同时捡起就在手边的棍子，原地旋转抡了一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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