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史那苍眯起了眸子，气势也变得冷冽起来。
“好奇我怎么知道的？”穆音勾了勾嘴角，琉璃杯上留下一个浅红的印子：“从你一进帐篷，没有第一时间喊人起，我便大胆猜测，你周围或者说营帐外就有阿史那吉的人。”
“……不错，你很聪明。”
凝滞的空气中，隐约有杀气弥漫。
幽朝，连王府里穆宁靠着几案小憩。连日周旋于店铺和朝堂，兼之怀有身孕。这些种种令穆宁疲惫不堪。
镇远侯之事暂被搁置，最重要的证人曹管家无故蒸发。边疆之事逐一传来，圣人细细想来觉得此事蹊跷，却寻不到源头。
吏部尚书拒不承认诬陷之罪，只言立功心切，被奸人蒙蔽。
曲明上将军官复原职，与楚朔共同管理金吾卫。
楚阙进入朝堂，明珠拂尘，光华璀璨。
圣人这时才意识到，自己的三个儿子都非池中物。楚连如盾，行为处事向来不动声色。楚朔如矛，行事上喜欢咄咄逼人。楚阙则是把双刃剑，若是为了在意的人事，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也在所不惜。圣人高座朝堂，观察着这三个儿子。
幽都的秋末冬初，最是容易受凉。此时，也是人心最乱的时候。在这季节交换的时刻，瘟疫悄无声息的爆发了。先是幽都郊外，随后是东西坊市，很快又传到了宫里。老太后第一个中招，终是没挺过这个冬天，不过这是后话了。这飘摇动荡的消息，还未传到边关，疫情却从幽都一点点蔓延开来。
楚阙坐在光秃秃的四季樱树下，打开筑乐通过报社私人渠道，快马加鞭传来的边关消息以及穆音的信。
信一向简洁，从不谈风花雪月。
“在她心里，你怕是还比不上一场战事的输赢。”楚朔轻巧的从树丛间跃下，面带讥讽的看着楚阙。
“林朔，你不忙着搅乱朝堂风云，来我这作甚？”
“来看看你这个失意人。”
“我为什么要跟战事比。”楚阙突然挑回上一个话题：“那是阿音的责任，处于什么身份，担起什么责任，有何不对？一场战事输赢关乎上万士兵的性命，关于家国存亡的飘摇命运，比起这个，我的私心又算得了什么。”
“呵呵。就像之前那般为了天下人对你毫不留情？我可不会如你这样，我要她留在我身边陪着我。断不会让她去担劳什子责任，可笑。”楚朔意有所指自以为开了嘲讽大招，心满意足的准备离去。
“林朔。你是想要一只金丝雀吗？还是想要一尊听话的牵线木偶？如果你想要这些，你身边的那几位做的都很好。”
楚朔顿了一下，无声离开。
楚阙仍保持着一开始的姿势：“阿音，我从没怪过你。我知道，你做的对……”
突厥大帐里，谈判还在继续。
“我也不兜圈子了，若是殿下愿与幽朝结盟，就此退兵。我可以答应你，助你登上可汗之位。”
“你凭什么，敢许这种诺言。”
“凭我可以避过突厥众将士，出现在殿下的帐篷中。同样我也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阿史那吉的帐篷中。凭我一路退敌，夺回城池！凭我有这个能力！”
“阿史那吉项上人头加上可汗之位，殿下觉得可足够。”穆音转着琉璃杯，开始画饼：“不光如此，突厥与幽交好，此后商业往来，带来的会是数不清的财富与物资，这都是阿史那吉做不到的事情！”
“穆将军需要我做什么？”阿史那苍坐直了身子，开始计算得失。
“很简单，结盟退兵。假意打了败仗，诱骗阿史那吉与萧繁前来应战。为我提供阿史那吉那边的情报，其他的交给我。潼关险峻，正是上好的埋骨处。”
“好，这场交易很公平，明日我就会应战。还望穆将军能早日拿下阿史那吉项上人头。”
“明日不可，三日后殿下再来应战。阿史那吉生性多疑，明日应战必会心中有所忌惮。”
阿史那苍裂开嘴角：“汉人狡诈果然不假。穆将军，合作愉快。”
相视一笑，穆音起身告辞。撩开帐篷，外面白茫茫的一片：“下雪了？边疆的雪下的真早啊。”
钻入雪海里，孤寂月色下，影子被拉的很长很长。
直到走远了，再也看不见突厥营帐时。穆音方才松了口气，暗叹这场谈判相当顺利。抚上心口，那里贴着的护心镜令穆音心安。良久，一步步回到营地。
营地里，众将士还保持着送行时的模样，肩头落满积雪。见到穆音，像是木偶被注入了灵魂，一个个又鲜活起来。
“小将军！”
“小将军回来了！”
“老大！”
穆音拍拍元将军的肩膀，坚定的点了点头，尽在不言中。
竖日便是月圆夜，穆音挺过了第一次毒发。两种毒素在体内碰撞，靠着药力和内力强行压制。痛到让人不敢想象，以后会是什么模样。
疼痛过后，身体恢复如常。穆音打心底生出几分庆幸，虽然月圆夜发作的更厉害，平常却如常人。
三日后，迎敌日。阿史那苍果然守信，假意交战，弃营而逃。还很厚道的留下些许粮草、美酒，以及……那一堆娘子。
穆音第一次收获战俘，看到这一群娇艳美娘子，傻了眼。
”呃，元叔，这群人怎么处理……”
“全听将军的意思。”
“呃……以前你们怎么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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