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铭下午就回到房子里了,回去之后将照片摆了满地,严笙这天回来异常早,脸色不大好看,进门看到他在选照片,打了个招呼,放下东西洗了手就往厨房走。
他盘腿坐在沙发旁边地毯上,探着脑袋问了句:“做什么饭?”
严笙似乎是说了一句什么,轻飘飘的他没听清楚,放下手里照片起身去厨房,斜斜靠在门口又问一遍,“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下面吧,比较方便,我今天很累。”严笙说着,并不看他,低头切菜。
傅铭“哦”了一声,视线下落,惊叫一声:“小心手啊你!”
迟了,严笙脑子里面不知道装着什么东西,菜刀落下去在食指接近手背的地方,下手还利落的不行,血一下子涌出来。
他愣愣看着,傅铭急了,一把抓住他手就把人往出带,在客厅翻箱倒柜几分钟才翻出一个医药箱,回头看他就那么呆呆站着,血已经滴到了地板上。
他像个呆子,傅铭皱眉抽了纸巾先把血擦了擦,他这一刀下手太狠,就切菜的伤口来说也算叹为观止了,开了一道约三公分的口子在手背,傅铭用白纱布压住了,攥着他的手,问:“想什么呢你?我和你说我可不爱吃人肉,也不好喝人血,你干嘛要给我加餐?”
他不说话,也不动,傅铭觉察到不对,低头看他的脸。
“怎么了?”
严笙不和他贫嘴了,他反倒有些不习惯。
严笙头更低,手慢慢往回抽,傅铭用力抓紧了。
傅铭的掌心宽大而暖,紧紧攥着他的,他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有些崩溃,不想再继续掩饰,他说:“我难受。”
傅铭一愣,“哪里难受?身体不舒服吗,感冒了还是什么毛病?”
说话间另一只手探到他额头摸,温度挺正常,傅铭有点急,“你哪里难受你说话,我带你去医院看。”
他眼眶一下子红了,视线模糊起来。
忘记在哪里看到过,长久处在孤独中的人,其实不怕孤独,但最怕有人来问冷暖,因为身边有人,会让人变得软弱。
他眼泪就这么流了下来,一滴又一滴,无声的,也是放纵的。
他太难受了。
傅铭一怔,继而似乎是有些慌,手忙脚乱拿纸巾给他擦眼泪,擦也擦不干,越擦反倒越多,他眉心紧蹙,微微俯身低头看他脸。
好好一张秀气的脸现在哭得皱巴巴,见惯了他往日里毒舌刁钻的样子,见他这样傅铭心口被揪着,难受,手在他背后轻轻拍。
“没事了没事了,别哭啊。”
傅铭其实也不会哄人,过来过去那几句,语言单调的要死,他额头都在出汗,好几秒,他伸出双手,试探性地,轻轻抱住严笙。
他感觉到严笙的前额轻轻靠在他肩头。
他话也说不出,只是心里堵,手在严笙的背上轻抚。
手碰到严笙突兀的肩胛骨,肩很小,这样缩在他怀里,那模样有几分可怜,他将人抱紧了一些,缓缓叹出口气。
严笙哭了很久,到最后,头都抬不起来,红红的鼻尖,肿得老大的眼,抽着鼻子说:“学长……”
因为抵着他胸口说话,声音闷闷的,带着鼻音。
傅铭将他放开,听见他说:“我可能真的要混不下去了,华庭那地方真不是人呆的。”
傅铭说:“好好好,不呆就不呆,你哭什么哭,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一个华庭呆不住,千千万万个华庭任你选。”
他声音还带着残余的哭腔,“可是人家不选我啊,没人选我啊。”
没人选他,这真是对他现状最好的概括。
傅铭一愣,严笙这话还真是要把话题带死角,他想了几秒,“他们不选你是他们没眼光,他们会后悔的,我都替他们觉得惋惜,要是我,肯定选你。”
他话说的笃定,严笙破涕为笑,“你选我没用,你要是我领导,我得混多背啊,领导都混不出人样。”
傅铭松口气,“有力气损我了,看来是好多了。”
他抽抽鼻子,安静下来。
眼泪流完了,也就发泄出去了,他心里确实稍微敞亮了一点,可是悬而未决的那些问题还在那里,依然需要面对。
傅铭手指勾了他下巴,故作轻佻地往起抬,然后一脸嫌恶道:“看看,你哭得难看死了,我要收回我刚才那句话,我也不选你,你太丑了。”
严笙一把拍开他的手,结果碰到自己伤口,倒抽一口冷气。
傅铭笑起来,“活该。”
话是那么说的,却拉过他的手坐在沙发上,细心包扎起来。
他的动作很慢很柔和,严笙呆呆看着,慢慢开口。
“有人说,没有梦想的人生,就和咸鱼没差别了。”
傅铭一愣,瞥他一眼,“怎么,变哲人了?”
他说:“我和我前伴侣在一起的时候,每天一门心思想怎么把他们家公司做起来,怎么赚钱给他看病,那时候我没梦想,现在回想一下,我真怀念我那时候的咸鱼生活。”
傅铭没说话,贴好胶布,抬头看着他。
他有点出神,淡淡笑,“我觉得我可能还是更适合做一条咸鱼,我不该太贪心。”
傅铭默了几秒,“照你这么说,我得多贪心啊。”
他歪了脑袋,神色有些迷惑。
“我说我要做自由职业摄影师,然后被家里赶出来了,一分钱不给我就罢了,家里人居然还和我之前接洽的那些杂志和论坛之类的说不要用我的照片,将我路堵了个死。”傅铭神色恨恨的,“他们想逼我回去,逼我认输,我偏不,我认定一条路就走到黑,没人要我照片我留着自己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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