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在众人废寝忘食的奔走中缓缓压下,深蓝的夜幕如同巨大的屏障,笼罩在七颠八倒的玟羌镇上。高树上稀疏的枝杈搭着叶子,在晚风的吹拂中轻轻晃动。
远处的疮痍落在眼底,遍地是破烂不堪的景象。碎石乱瓦间透出零星几种活泼的颜色,反倒是衬得小镇更加死气沉沉。一排排逝者密密麻麻地排在地上,头上脚上贴着飘荡的灵符,地上撒着些许朱砂,在暗色的夜里留下一抹留恋般的红。
几声虫鸣悄然响起,傅飞阳蹲在地上打了个哈欠,昏昏欲睡中强撑着眼皮。彭松手里拿着燃起的简易火把当做照明,队员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等待着什么。
“这地方也没有表啊。”傅飞阳咂咂嘴,“队长怎么拷时间?心里有时钟么?夜观天象?”
“……行了,等着吧。”彭松皱了皱眉,四下看了看。与尸体呆的时间长了也就不怕了,阴风袭来也没什么太大的心里波动,“队长让等着,就自然有他的道理。”他抿了抿嘴,也跟着打了个哈欠,困倦地捂了下嘴,垂下眼:“不过干吗不让咱们进帐篷啊,就非得看着这些死人吗?”
“可能他还在准备什么,身边不能有人吧。”杜安和傅飞阳靠在一起,两个身材同样娇小的人缩成一团蹲在一块儿,齐齐地揣着手在冷风里瑟瑟发抖。
尤卓一哂,借着卢毅举起的火把往那侧看了看,晃动的火光中只见他摇了摇头。
“……老大耍流氓呢。”尤卓幽幽道,戏谑的双眼眼底映着晦暗不明等到光,“还准备东西?等吉时?嘁,他又不是活体计时器。”
他不知从哪儿捡了个硬币,此时无聊地来回在手里把玩着。大拇指弹起,在空中翻转几圈再落回掌心一把攥住。尤卓意味深长地看了卢毅一眼,卢毅回以了然于胸的笑意。
他漫无目的地朝着周围看去,天色完全暗下来后远处的东西就看不清了,只能借着近处的光将这一小方土地看清。
尤卓视线一扫,接着恍然定住。他眯了眯眼,沉默地盯着某一处看了一会儿。
步典蹲在排头的尸体头顶上,略微低着头沉思着,眉心轻轻皱了起来,不知在想些什么。他没有拿火把,就像是怕扰了这些沉睡的人们,就径直那么蹲着,完全没有害怕的意思,又仿佛在打量着什么。
他那侧很暗,连腰间挂着什么东西都看不清。
“怎么了?”卢毅碰了碰他的肩,“你在看什么?”
“……没什么。”尤卓喃喃道,慢慢收回视线:“我在想,老大那个老流氓什么时候能放过丁队长——”
“放开?为什么放开?嗯?”
军绿色的迷彩帐篷内,邵罇一只膝盖压在丁祈腰间,一手卡住omega的下巴,笑意盈盈居高临下地望着他通红的脸。两人身下的行军床吱嘎嘎地晃动着响,丁祈头顶扣着从角落的大行囊里翻出来的帽子,帽檐遮住了他小半张脸。
“松…松手!”丁祈咬着牙,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微凉的手拍在邵罇皮糙肉厚的手背上,指尖掐着皮肉一拧。
邵罇眉头都没皱一下,另一只手将帽檐拧到一边,指尖拨开他凌乱的刘海,眯起眼细细欣赏着丁祈恼羞成怒的神情,接着就不管不顾地亲了下来。
“唔——!”丁祈扭着身子挣动着,咬紧的牙关被轻而易举地撬开,拼命蹬着的腿胡乱地踹着,脚跟蹬到邵罇腰上,在略带灰尘的衣服上留下一个明显的印子。
半天,邵罇无奈地放开他,卡在他下巴上的手挪开了抓住他的脚腕:“怎么了怎么了,怎么这么不高兴?嗯?”
“现在什么情况!你能不能…能不能有点自觉?!分不分得清主次?!”丁祈气呼呼地抬起脑袋,扣在头顶的帽子已然翻了下去。凌乱的发丝搭在额角,丁祈红着脸咬了咬牙,“起来!”他在邵罇胸前狠狠推搡了一下。
“……嗯?”邵罇扬起眉梢,抓住他的手捞到嘴边亲了一下,“丁祈小同学,夜里凌晨两点才是阴气最重的时刻!在客观条件准备没那么充分情况下我们也要调动创造性,让那些死人自己发挥一下主观能动性总行吧?”
丁祈嘟囔着什么,无非是些“胡说八道”“就你话多”一类的、邵罇听了千万次的词汇,但攥进掌心里的小手挣了一下就不再动了,努力抬着的后脑落回洁白的行军床上,丁祈依旧忍不住瞪了他一眼,在明知挣扎无用的情况下也要杠最后一句:“你怎么知道现在到凌晨两点?你是活体计时器吗?!”
“哈哈哈。”邵罇忍不住笑出声,看着丁祈只觉得越看越可爱,羞臊得通红的小脸也可爱,越看越喜欢。他扯着丁祈的手低**,一条胳膊撑在丁祈脸侧,抬起拇指在他鬓角处蹭了蹭。
“……你到几点开始打哈欠,几点开始点头撞桌子,几点不让睡必打人——这些老公知道得清清楚楚。”邵罇偏过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就算是在这个地方,也知道得一清二楚。”
“你到刚刚为止也刚开始点头,说明也刚一点来钟。亲两下也是让你精神精神。”邵罇曲起手指在他脸颊上一蹭,“怎么样丁祈祈,清醒了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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