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议回来是结婚的。在他到村里的那天晚上，从山外来了一个肤白貌美，高挑苗条的女郎，也不说话，逢人便笑，气质硬生生的将阿纯（山里女孩）甩了几座山。
他们并排站在一起，气氛莫名其妙的融洽了。面前站的都是村里人，像办自家喜事似的，一个个喜笑颜开，给他俩道喜，给他老父老母道喜。我站在人群中，眼瞅着他的老父老母笑的大白牙都豁出来完了。
趁人群的注意力转向了新媳妇儿。我一把拉过严议走到门外，有点不放心的瞅瞅四周，压低了声音告诉他：“你问我的问题我想好了。”
他脸上的笑是从屋子里带出来的。不合这种在屋外私语的气氛，没来得及收起换下一幅，看起来有点假。最起码他应该跟我一样，眼瞅四周，贼眉贼心。
他的笑转了苦涩，喉结滚落几下，再开口声线都颤了：“你还记得？”
我说：“那是自然，想了三年也该有个答……”
“还有什么关系吗？”
我没说完，他的突然切入让我一顿，干张着嘴接不下去了。
他见我讷讷，扯了扯嘴角。那笑容苦的让我一并难受：“没关系了。无所谓了。”又目光悲戚地看了看我，“不是吗？”
屋里探出山里人喜气的脸，冲我俩喊：“哎呦要死哩。你们俩大爷们在外谈个罗罗。严小子进来陪媳妇儿！”我来不及说什么，山里人就一把将他拽走了，又快又迅速，像在收获季节摘山楂。
我不想进屋去。严父严母的笑声冲天，不时夹杂着“严家有后”“娶个媳妇三生有幸”“有了娃娃别忘请酒”等等唠嗑声。我觉得闷的慌，甩甩头，发丝有点遮眼。
我从严家的小胡同走出来，走到大道上，整个村子静的像没人，应该都往严家去了。只有我一个人，路灯耀的四周诡异的发白，我踢着脚下的小石子，看着它先我一步走过石板路，碰起落叶惊吓萤虫。
突地，小石子“当啷”一声撞到钢铁上。我停下脚步，心忖：坏了，踢谁家车上了。正想着，离我不远的车前灯“刷”地亮了，我用手遮开刺眼的光，从指缝间看见一个人打开车门，站在那儿。我看不清楚，隐约觉得身影有点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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