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打！漂亮！”超市老板一边大声叫喊，一边学着手机里的男主角挥舞拳头，晚上的火车站仍然是人声鼎沸，好几个想买东西的旅客刚一进大门就被他看起来莫名其妙的行为给劝退了。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电视剧里一个书生模样的青年人正在向一个刚刚拯救过他的武林高手拱手作揖。
“瞧瞧人家！”老板啧了一声，从口袋里摸出了一颗口香糖，与此同时还感受到了一个陌生手机的触感，又悻悻地啧了两声，“人与人之间的差别咋就这么大捏？”
“老板。”宋垚大踏步跨进超市，与先前那些畏首畏尾的胆小鬼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竟然流露出几分刚刚电视剧里侠客的英勇风范。
老板仙风道骨地捋着光秃秃的下巴，沉吟道：“还算有点良心，是个可造之材。”
“刚刚走得太匆忙了，实在不好意思，这不，特意过来重申谢意，感谢您刚刚的出手相救，感谢感谢！”
宋垚说着还装模做样地拱了两下拳头，老板立马眉开眼笑，乐呵呵地向他还礼——超市的人又少了。
“是过来拿这个的吧。”老板从外套里掏出刚刚那个膈应人的东西，这会物归原主又突然有点怅然若失了。怎么着，那也是他见义勇为的证明啊。
“嗯，是，谢谢老板。”宋垚接过手机，看都没看就直接揣进了口袋里。
“不检查检查？”老板笑嘻嘻地问，两只眼睛都眯成了短线。
“您什么人？那必须信得过！”宋垚笑着回他，竖起了两根大拇指。
“哈哈哈哈哈哈……”老板仰头放声大笑，这会超市彻底没人了。一边笑一边从身后的架子上里取出了一包软中华豪爽地掷在柜台上，他看着宋垚的眼神像是要传承什么了不得的武功秘籍似的兴奋与自豪。
宋垚看着桌子上的香烟，犹豫了两秒还是接下了。
“怎么？不抽烟？”老板行走江湖久了，老谋深算的很，一眼就看出了他的踌躇，笑着打量他，还带点赞许的味道。
毕竟吸烟有害健康，不吸烟的肯定都是乖宝宝。
“男朋友不让。”宋垚又从口袋里掏出了那包烟，笑着递给他。
“就刚刚那个小伙子？”老板不明显地吃了一惊，幸好掩饰得很好，不至于伤了乖孩子的脸面。
“嗯。”宋垚无声地笑着，脸上堆满了浓情蜜意。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老板下巴隐形的胡子在他一本正经的动作下似乎拥有了生命，宋垚竟然感到一阵清风穿堂而过，来宝正穿着一袭素衣负手而立，皎皎的月光下是熠熠生辉的琥珀色瞳孔。
“老板，想麻烦您件事。”宋垚拧着眉开口，声音里却听不出一丝情绪。
“别客气，你说。”老板这会正对眼前这个看起来神秘的少年充满了兴趣，曾经手机里观看的那些江湖爱恨情仇似乎全部都具现化了。眼前的江湖不是江湖，当下的江湖才是真正的江湖。
“您超市有监控吧。”宋垚抬头和显示屏里自己黑沉沉的眸子对视了一眼，脸色难看得自己都有点看不下去了，沉吟片刻脑子陡然里闪过来宝伤痕累累的身体又强装镇定地开口，“可不可以调出来让我看看？”
“你是要找打架的人吧？”老板激动地回应，“恩必报，债必偿”可是江湖的规矩，结果转眼间又泄了气，摇摇头愤恨道：“他们还没进店就打起来了，摄像头没拍到。”
宋垚低着头，明明没有见过那几个人的样子，却在心中刻画出了他们的五官七窍——无不是尖嘴猴腮的刻薄之人的模样。
看来，柳梦莹的离开，只能解决来宝自身的问题，而解决不了他周围其余人的问题。
成见这种东西，能一朝一夕就迅速建立，却需要无辜的人去花三年五载承受甚至大半辈子的负隅顽抗。
看宋垚没说话，脸上的神色变得越来越暗淡，老板也在心里跟着愧疚与难受，一连说了好几个抱歉，还伸手在他的肩膀上沉重地拍了两下。
“没事。”宋垚咬着后槽牙摇摇头，连半个牵强的笑都做不出来，最后只是拾起了桌面上的软中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嘿……少抽点啊，听话！”老板冲着宋垚挺直的背影喊了两嗓子，他总觉得这个看似阳光的少年实则充满了戾气，然而在他刚强的身体里面却又藏着一颗柔软的心，一颗只为了另一个少年化为云朵的真心。
宋垚蹲在马路牙子上，茫然地看着路面上川流不息的人和车辆，嘴里叼着一颗没有点着的香烟，思绪像柳絮一样四处纷飞。
没和来宝在一起的时候，他对来宝的情感是隐秘的，不管来宝受了什么委屈，他都不能表态，正是因为这种禁锢，导致他比当事人还要愤怒，愤怒到自己都不敢去想象的地步。
然而现在在一起了，他更多的却是一种无奈与荒凉，或许这种感受也是来宝自身的，对于这些事情，比反抗命运还要让人觉得艰难与无助。
但当然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打，还是得打。毕竟不能让男朋友白受委屈是吧。
“老大，老大，宋垚的电话！”孙恒把手机递给刚从厕所回来的周志豪，号码备注的也是“老大”，周志豪看着来电脸上的表情变化莫测，像是不认识自己的手机了似的，犹豫了一会才接过它，顺便将习惯性伸出的右手换成了左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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