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irst酒吧。
周志豪正站在一个拥挤的卡座边上仰头快速吹着手里的一瓶啤酒,像这样的瓶子玻璃桌上还整整齐齐地摆放了二三十个。
耀眼的灯光随着节奏变换,仓皇错乱地照射在他狰狞的脸上,翻涌的喉结踩着电音的爆点,嘴角溢出的黄色液体悉数沾满前襟。
卡座上的十几个人正抬着眼皮饶有兴味地打量着他,正中间坐着一个一身黑衣打扮的少年,然而却染着满头银发,精致绝美的五官出尘不染,像是直接从动漫中走出来似的。
明明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女性的阴柔气息,一开口讲话却又是令人意想不到的烟熏嗓,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和眼下漆黑诡异的黑眼圈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孟朝阳对周志豪的战况不感兴趣,而是转头在孙恒的脖颈间慢慢嗅着。
孙恒恐惧地颤抖着身体,放大的双瞳里倒映着周志豪灌酒的身影。
过了一会儿,孟朝阳轻轻地拧着眉毛在他的耳边叹了口气,道:“好臭,像淤泥一样。”
“呲呲呲……”孙恒感到自己的肩上正架着一只香烟,一股烤肉的味道从卡座上挣扎着飘向天空,和酒吧里的二手烟难舍难分,融为一体。
周志豪瞥了他一眼,手上的动作仍是没有停止,既然选择了这样,就没有后退的余地。
就算他是孟鬼!
孙恒痛苦地捂着脖子被几个男人粗暴地推出卡座,还没缓过神,就看到自己的面前也摆满了和周志豪手里一模一样的啤酒瓶。
两人不知道吹了多久,只感觉天旋地转,头晕目眩,酒吧里的音乐声和人们的谈笑声也逐渐消失了,等到再醒来,已经是凌晨四点半。
花坛旁边到处都是他们的呕吐物,就算是寒冷的天气,也能闻到阵阵夹带着刺鼻酒精味的恶臭。
孙恒强撑着困意把周志豪从花坛里拎出来,两人迅速在就近的宾馆里开了间房睡下了。
中午醒来。
“老大,这样做值得吗?”
“值得。”
周志豪低头瞧着自己的右手小拇指,第一个指节往上只有冰冰凉的空气。
调皮、微笑、生气、惊恐、忧伤、大笑,来宝笑着把最后一个“花痴”表情的哆啦A梦也整整齐齐地摆放在桌面上。
“刚好七个,完美!”
来宝在心里暗自感叹,上次看宋垚制作生态瓶,虽然十分之一万不正经,但还别说DIY起来还真挺有水平的。
这七个不同表情的哆啦A梦都是石头上的绘画,来宝觉得宋垚应该会喜欢这个他亲手制作的生日礼物。
马上就要18岁了呢。
比起自己的18岁,来宝更期待迎接宋垚的18岁。
现在的他们,都跟以往已经不同了。
蜕变,痛苦。成长,收获。
和宋垚化敌为友,理解柳梦莹多年辛苦,说服自己放下成见,尝试打开内心顽结。这一个月,来宝终于认清了世界,也认清了自己。
人们的成见就像河水,怎么斩也斩不断,就算有一天干涸了,也会有它流淌过的痕迹。
在来宝无法说服自己,在他人生中最黑暗无助的那段日子,是宋垚死乞白赖地站在他身边,笑嘻嘻地对他说——
我在。
来宝除了感激,还对他怀有另外一种难以言喻的感情。
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但他很确定,宋垚,跟其他人不一样。
一点都不一样。
大课间。
“你愚人节过生日认真的吗?”来宝一边算题一边问宋垚。
自从离他的生日越来越近,来宝感觉宋垚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也变得越来越炽热。
他就等着自己提这茬呢。
幼稚。
“你圣诞节过生日认真的么?”宋垚支着脑袋盯着他笑,一天不皮,浑身难受。
来宝看着眼前的数学头严肃地点点头。
“……”
不带这么开玩笑的啊。
宋垚敛了笑,往来宝脸上凑过去,来宝微微侧过身,一脸警惕地盯着他。
好嘛,这下刚刚好不容易想到的简便方法又教他给整没了。
眨巴,眨巴。
宋垚的小眼睛承受了他不该承受的重任,如果再去开个眼角估计能张到天花板上去。
都张得有点疼了,来宝还是看着着他没说话,只是眼里的笑越来越深刻了,分明就是知道他想问什么嘛!
“我眼睛疼!”宋垚闭了一会眼睛,又张开看着来宝,不过这下是正常的注视了。
“不疼才怪了。”来宝捏笔的手遮着嘴浅笑。
“所以……”宋垚假装着咳嗽了两声。
“生日礼物备好了。”来宝帮他把他想说的话给说了,又眯着眼睛打趣“就没见过你这么巴巴在人面前要礼物的人。”
“这不就见到了么!”宋垚回答的理直气壮,摊开的双手更是理所当然。
“所以你要……送我什么呀?”宋垚眉飞色舞地盯着来宝,声音娇滴滴的像个孩子似的。
“……说了就没意思了好么?”来宝瞥了他一眼,心想自己过生日的时候也没这么如饥似渴地盼着他送礼物啊。
不过也是,那个时候的他们不是现在的他们。
现在的他们,是彼此最契合的他们。
不管是曾经的莽撞还是现在的孤独,都因为有了对方,让一切困难从而变得迎刃而解。
什么都不怕,只因为你在。
宋垚点点头头,不置可否。
事实上,以前的生日他从来就没有在意过,不仅仅是因为来自亲人的疏漏,同时还因为自己很讨厌这种欢庆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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