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的目光在空气中尴尬相撞，又好似触电般弹开，来宝咳了两声，率先抽出凳子坐了下来。
宋垚悬着的心终于跌落，意外地，他发觉今天来宝心情不错，甚至还可以说有点小开心。
“好，吃菜吃菜！”来亚萍满意地看着宋垚也上座，立马张罗着大家开始吃团圆饭。
吃了一会儿，宋连盛豪气地举起酒杯递到桌子正上方，脸上的笑容和旁边的来亚萍一模一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今个吃的是婚宴呢。
“来！”宋连盛中气十足地喊了一嗓子，“祝大家猪年吉祥，行大运！发大财！”
“新年快乐！”众人皆举起自己手中的杯子撞向天空，一个个玻璃杯争先恐后地发出‘叮铃哐啷’的清脆响声，丝毫不亚于人们的欢笑。
宋垚在一片嘈杂声中偷偷摸摸瞥了来宝一眼，谁知来宝正偏着头看他，嘴角还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
“咳咳咳……”宋垚放下杯子，垂着头喉咙里发出一阵猛咳。
“哎哟喂乖孙啊喝慢点！橙汁儿多得是！”宋奶奶看了身边的老伴儿一眼，满桌子的人都哈哈笑了起来，跟着宋奶奶附和。
来亚萍含情脉脉地盯着身边的新老公，也捂着嘴巴低笑，不可察觉地快速瞟了柳梦莹一眼。
柳梦莹此时正在打量宋垚，顺着来宝递纸巾的动作又把目光放在了来宝的身上。
她还从没见过他向别人主动示好，柳梦莹端起酒杯轻轻地抿了一口，嘴角浮起一丝浅笑。
宋垚只顾低着头咳嗽，头也没抬就接了过来，等到他擦完嘴再直起身，正好撞上了来宝那双笑吟吟的琥珀色眼睛。
宋垚慌了神，紧紧地攥着手里的面纸，不知道说些什么，也没想着夹菜吃饭。
来亚萍笑着从来晓静手里接过那张被忽略的面纸，假装沾了下自己的嘴角，然后丢进身后的垃圾桶。
“不知宋垚这孩子是几几年的呀？”来亚萍笑着看了他一眼，又把目光放在宋连盛的身上。
宋垚面无表情地盯着桌上的饭菜没有说话。
不是他不想搭理来亚萍，实在是他压根儿就没注意到她讲了什么。
宋垚现在心里全在疑惑来宝今个是怎么回事，转性了？
不能吧？
宋连盛盯着宋垚，嘴唇紧闭，眼神凌厉的就像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
“乖孙是01年的。”宋奶奶连忙笑了两声接过儿媳妇的话。
“这样的话，来宝就是哥哥啦~”来亚萍面不改色地瞧着宋垚，一边笑一边说。
“嗯。”来宝冲她点了一下头，把自己的杯子递到宋垚面前，“表弟新年好。”
“……”
宋垚看着他纯洁的眼眸和弯起的嘴角，颤抖着把杯子递过去碰了一下，脑海里闪过这么一句话——
看似稳如老狗，实则慌得一批。
如坐针毡似的吃完团圆饭，大家却根本没有要走的意思，麻将桌已经支起来了，宋连盛，柳梦莹，宋爷爷，来亚萍落座，宋奶奶正拉着来晓静的手在沙发上唠嗑，来晓静的眼神却一个劲得往旁边宋垚身上落。
在沙发上强撑了半个多小时，宋垚实在是看不下电视，又玩不进手机，来晓静的眼神和来宝的存在都让他感到十分别扭，随便找了个散步的借口就出逃了。
一出单元门，小区的清新空气和随处可见的绿植立马让他松了口气。
宋垚从口袋里摸出了一颗烟叼在嘴上，才掏出打火机，就被身后突如其来伸出的一支手把嘴上的香烟给夺走了。
来宝又接着面色从容地取过打火机，把嘴里的香烟给点着了。
“嗯。”来宝把打火机递给宋垚，鼻子里出了长长的两股烟气。
宋垚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一连串的熟练操作，内心更加笃定来宝转性了。
鬼上身还是灵魂互换？
宋垚困惑地拧着眉，小步跟在他后面。
长安小区绿化非常好，道路两旁的树木在北方凛冽的寒冬中也仍是一副生机勃勃之态。
从小区往内，地势越来越高，道路蜿蜒盘旋而上，宋垚越往上走越觉得胸中开阔，爽朗不已。
两人在小区的尽头停下，脚下是一座巨大的假山，源源不断的泉水从假山的洞口倾斜而下，淅淅沥沥的水声伴随着远处川流不息的车辆人群，好似人生的缩影。
不知疲倦，永不停歇。
宋垚趴在石杆上打量着身旁的来宝，修长的手指轻轻地夹着香烟，每从嘴上取下，唇边就升起一缕缥缈的烟雾，清澈的眼神逐渐染上迷离，却又丝毫不显轻佻。
仿佛只是天上的仙子，化身寻常人家，来一窥俗世的风貌。
来宝偏过头迎上宋垚打量的目光，挑着眉发出一声轻笑：“想要？”
宋垚迷瞪着没说话。
“哮喘不能抽烟你不知道？”来宝睨着他。
“知道。”宋垚心虚地点点头，“以后不抽了。”
来宝噙着笑没说话，呼出的烟气也似乎轻柔了下来。
“不过看着你抽心里特痒痒。”宋垚艰涩地咽了下口水，来宝吸烟的姿态比起香烟本身更让他上瘾。
“德行。”来宝笑着把烟从唇边取下，又慢慢递到了宋垚的唇侧。
宋垚想都没想就张着嘴往过凑。
“你想得美。”来宝立马憋着笑收回手，又美美地咂上了一口。
宋垚看着他一脸小孩子气的傲娇模样笑了起来，瞥见远方来晓静的背影还没放大就又缩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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