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怔住了,然后,我看到了乔熙。
少年清秀的脸庞迷蒙在昏黄的光线里,清澈的眼睛空洞得恍若没有了焦距。
他漠然的看着躺在地上的男子,一脚踩在他的胸口。
我下意识的张了张嘴,我想喊他的名字,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少年的手里拿着一根从地上捡来的钢丝。
“饶…饶命!饶命…”男子惊恐的看着他,但他的表情至始至终都没有任何变化,就好像他已经听不到,也看不到了一样。
钢丝勒在了男子的脖子上,少年恍若弹钢琴般修长的手指拉着钢丝两端,轻轻用力。
“唔唔…唔唔唔…”男子痛苦的挣扎着,双腿不停的蹬着地面。
我呆呆的看着这一幕,我已经无法动弹,无法思考…我甚至连声音都发不出。
渐渐的,男人不再挣扎,我看到他的脸憋成了紫红色,眼睛睁大,直直的看着我,就好像要凸出来一样。
立刻,我的胃里一阵翻滚:“呕…唔唔…”
捂着嘴巴不停的干呕着,我感到有人轻轻将我抱在怀里。
熟悉的温度,熟悉的气息,此时,却只让我觉得恐惧。
下意识的将他推开,我惊恐的向后靠去:“不,不要碰我…你…杀…杀人犯…”
那一刻,我在乔熙眼里看到了受伤,我感觉他好像哭了,尽管他没有眼泪。
他蓦地将我按住,一把将我压在靠背上,我想推开他,却被他用力握住手腕:
“没错!我是杀人犯!我是为了谁才杀人的!!是谁害我家破人亡的!是谁把我变成这样的!你知道吗?!”
我愣住了,呆呆的看着他。
“你不是要离开我吗?你不是觉得我下贱吗?好啊,我问你!除了我,谁还会管你!!”
我张了张嘴巴:“乔…熙…”
他看着我,有那么一瞬,我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了杀意。
忽然,他将我推开,坐在驾驶座上扳动车档。
车子向前驶去,速度越来越快。
风“飕飕”的刮进玻璃,吹得我眼睛生疼。
就在此时,我看到前方有一辆大货车,那一刻,我觉得整个脑子都在充血:
“乔熙!我求求你!不要再开了!!停下!快停下!!”
但是车并没有减速。
“不要再开了!!”我上前将他抱住,声音里带着哭腔,“我知道我错了…我求你不要再开了!对不起…对不起!乔熙!我爱你啊!!我不想你死…”
蓦地,车身开始打滑,“呲嘎”摩擦地面的声音强烈的冲击着我的耳膜,我下意识抱紧他,我甚至在想,如果死的话,我也要和他死在一起。
或许老天爷还是眷顾我们的,车在连续撞了数十个围栏后,终于停下。
我趴在他身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无力的靠在他怀里,我的泪水浸湿了他的衣服:“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你爱我吗?”他看着前方,声音有些恍惚。
我小声抽泣,用力的点了点头。
“你说我是骗子,但我没有骗过你。”
“我知道我知道…对不起,对不起…”眼泪好像永远都流不完一样,我紧紧的抱着他,“对不起…对不起…”
“我是杀人犯,杀过好多人,再多杀一个也没关系…”他的脸颊苍白,我可以感觉到他的肩膀在微微颤抖。
“我知道,我知道,我不在乎…”
“你说过你不会后悔的…”他根本没有听进我的话,声音飘渺的恍若梦呓,“但你还是后悔了…”
“我没有我没有!”那一刻,我忽然有点害怕。
他就这样静静的坐着,呆呆的看着前方,脆弱得仿佛下一秒就会死去。
“乔熙,你不要吓我!”我摇他的肩膀,他却一点反应都没有,眼睛空洞得像是失去了焦距,“你清醒点啊!不要吓我!”
他还是一动不动。
我开始害怕,我看着他,他的嘴唇冰冷,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立刻,来不及思考,我就低头吻住他的唇,我想给他一点温暖,我想让他感觉到我的存在,我会害怕…他这个样子,就像是没有了灵魂、仿佛下一秒就会离开一样…我怕得发抖,我无法想象没有他的日子。
乔熙…我求求你,不要吓我…求求你…
紧紧环着他的肩膀,我努力的吻着他,启开他的唇,挑逗着他的舌头,渐渐的,他开始回应我,我听到舌尖纠缠的淫靡声,我感到他的手在温柔的抚摸着我的头发。
他将我的头压低,我的唇几乎要碰到他的牙齿,就像是要感知彼此的存在般深深的吻着,过了好久,久到我快不能呼气的时候他才将我松开,我笑了,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我看到他的眼睛不再空洞,而是变得朦胧,沾染着一抹欲望:“乔…乔熙…”
他看着我,眼睛越来越暗。
我微笑,喊他的名字:“乔…嗯!”
他忽然将我压在座椅上,我赶忙用手抵住他的肩膀,他的动作停下,静静的看着我。
“我…我不想在这里…”我有些不好意思,垂眼避开他灼热的视线:“…我们回家吧。”
……
将车扔在原地,打的到家的时候已是凌晨,一路上,乔熙一直用力的握着我的手,一句话都没有说,但不知为什么,我却有点紧张。
我记得那天刚回到家,他就将我压在墙上开始吻我,我没有抗拒,任凭他吻遍我的全身。
他将我抱在床上时我哭了,他吻去我的泪水,在我耳边轻喃:“晓晓,原谅我的自私,没有你我会死的…我不会让你离开我的,永远都不会…”
我没有说话,只是流着泪。
我为什么要哭呢?我不是早就知道了吗…我和他,都没有未来。
那些小推车,小玩具,都只是幸福的影子…抓不住,摸不着…不可能实现的。
我早就知道的,为什么还要期待呢?
如果没有期待…如果从来都不相信未来…
心,会不会就不那么痛了呢?
……
我一直在等待着厄运的来临,女人天生的第六感告诉我说,它就在不远处了。
但我没想到会那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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