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晚音三分相似的面容上，挂着一双与众不同的眼睛，那双眼睛透亮、清澈，像不沾尘埃的珍珠，却又坚韧真诚，那个时候，他甚至一再的想——真好骗。
可如今细想来，哪儿有什么真好骗，不过是她信任他！
从一开始，这个女孩对自己满腔信任、满腔热血，她从没有怀疑过他，从来没有做过任何伤害他的事情，即使知晓他为魔，也仍旧义无反顾背离师门、散去满身修为！
帝无痕捏着“和离书”的手一点点收紧，忽然就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嘶吼。
为什么，为什么上天就不能饶恕他给他一份好的结局。
为什么他爱着的人，爱着他的人都要经历一次又一次的生死劫难？
身为太子，他没有尽到保护六界的职责，身为儿子，他不孝，身为恋人，他“见异思迁”，身为父亲，他没有保护好女儿，身为丈夫，他更是没有尽到丈夫的职责，让妻子饱受磨难，甚至不得不写出和离血书！
他这一生，这数以万计的岁月究竟都做了什么？
“啊——”
天色好似都被他这一声嘶吼所震撼，那些血水翻涌着，从上面看底下所经历的是滔天巨浪。
“砰！”
身后忽然传来一声震动，帝无痕转过头去，所看到的正是叶小萌以身入神龟口中的情形，霎时双目眦裂。
“连你也要与我作对，是吗？”
他蓦然握起剑心，被腹中异样折腾得挣扎的神龟听到这话蓦然瑟缩了一下，可下一秒便因为腹部异样，朝着帝无痕喷出一团火。
帝无痕缓缓放下晚音，便听到身后某个地方传来异样。
他一转身，正好看见一阵黑烟朝着自己袭来，正如之前撞上他们三人一般。
他伸剑挥砍而去，黑烟遇着剑光一下子消散。
“原来是你！”
剑心飞入空中，朝着黑烟的源头刺了一剑，便听见虚空里陡然升起的惨叫声。
“啊！”
伴随着这一声惨叫，冥焱蓦然滚落在地，帝无痕握住剑心，冷冷看着他。
冥焱看着自己手臂上的血迹，抬眼看见帝无痕以及他脚下不远处的晚音，忽然勾了勾唇：“怎么样？不是说不喜欢我阿姐吗？再次见她死在你面前，感受如何？”
帝无痕抬起剑对准了他。
“是你杀了她。”
他没有询问，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冥焱摇了摇头：“不，你应该说是你杀了她，而不是我！”
“我以为，至少，你对她尚存一丝感恩之心，至少，你不会轻而易举向她举起屠刀，可没想到你泯灭人性至此，冥焱，晚音救你就是一个错误，而你，也向天下人证明，她当年一己之力排除异己收养你为弟弟，教你功法的行为究竟又有多愚蠢！”
冥焱眼底一缩，下一秒便哈哈大笑起来。
“你不必拿话激我，我心如何，用不着旁人评说，再说了，这是我和她之间的事情，旁人亦没有资格评说，而全天下，最没有资格的就是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我阿姐为了你魂飞魄散，可你对她做了什么？！你居然跟别的女人成亲，还抛弃了她！你们该死，通通都该死！”
“我确实对不起她，但至少我救活了她的性命，而你却害死了她！”他看着冥焱，“拔剑吧，今日不是你死便是我活！”
“哈哈！”
冥焱笑得张狂：“好啊，那便打一场，我早就想跟你真正地干上一架了，如今没有那个废女人的干扰简直不要太好！”
帝无痕沉下眸色，剑尖一指，已眼底一道雪光，至朝着冥焱飞去。
两道黑影在血海中战斗了起来，剑气相抵，掀起巨浪。
远处不停翻涌的神龟忽然像是恢复了意识一般，歪着头看着前方打斗的场面，忽然就伸长了脖子，朝着冥焱喷起火来。
正在打斗中的冥焱忽然被喷一身火，当即“操”了一声。
“他娘的，你对我喷什么火，要喷也该喷两个人……”
这句话说都没说完，神龟又朝着他喷起火来，而且只喷他一个人。
冥焱终于觉出什么不对，不住躲闪，一边躲一边盯着神龟道：“你可想清楚了，你这万年龟要是被我毁了，你这归墟之地可就没了！”
神龟却根本不管他说什么，追着他打，帝无痕终于觉出什么不对，看向神龟的方向。
他站在天地之间，神龟避过他，只对着冥焱进攻，帝无痕看向神龟的眼睛，只见得他眼底血红，分明是被人操控所致。
他的眸底忽然就动了一下。
“萌萌，出来吧，我可以打过他！”
神龟身形似僵了下，朝他看了一眼，然而也仅仅只是一眼便又朝着冥焱追去，而之后，不管帝无痕说什么，神龟都追着冥焱不放。
终于，冥焱被追到无处躲闪，只能挥剑迎上，却被神龟一口吃进了腹中。
乍然在腹中滚落的一刻，冥焱还有些晕头转向，直至，她看见神龟腹中，握着战戟一动不动的叶小萌，忽然就咧开嘴笑了。
“原来是你，我就说那迟钝的老龟忽然变这么聪明了，我躲哪儿都能看见，原来是你在这里操控！也好，我看你这个贱女人不顺眼已经多时，正要找你，你倒是自己送上门来了！”
他劈开神龟腹中恶心死人的黏液，握着剑一步步朝着叶小萌走去。
“噗通！”
那被叶小萌握住的战戟，却忽然一下朝着冥焱劈来。
冥焱霎时闪身躲过，看着那柄战戟：“刚才你不是肯听我的话了吗？怎么现在又被她操控了？她究竟是给了你什么好处……等等，她生祭了你？”
冥焱眼底透过震惊，但当回味过来却是大笑。
“哈哈……帝无痕啊帝无痕，你肯定没有想到吧，爱着你的两个女人到最后都是这样的下场……我还以为你能赢过我，实际上，你比我还不如呢，哈哈哈！”
他狂笑起来，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了，可也是忽然间神色一冷。
“生祭又怎么样，只要你还有一口气，我便定要杀了你为阿姐报仇！”
视线扫过战戟，冥焱忽然以身体为剑，朝着叶小萌的方向飞驰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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