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帝都失眠。
嗯,失眠。
失眠的原因不是别的,是某个不请自来的家伙踹开了帝都的门户,大喊了一声“睡你麻痹起来嗨”,他搞的动静实在是太大了,以至于很多人都被他从美梦中吵醒,一身的起床气无从发泄。
嗯,无从发泄。
因为有资格被孙朗吵醒的人自然也有非常发达便利的消息渠道,这个消失了两年的家伙刚在夏州掀起了大风暴,转眼间就杀到了帝都。
情报显示,他不声不响召集旧部直接挑了铜雀台,吓掉吃瓜群众一地下巴,更屌的还在后面,他一路追着忠顺王打到皇城门口,将堂堂十四皇子按在承天门上揍了一顿,一门之隔,皇城司居然连屁都没放半个。
然后他又去了天策府,天策府内传来了几声惊天动地的爆响,据情报人员称,天策上将军用来召见臣属贤士的天策正殿被轰塌了半边。
未几,一名白袍短发男子一脚踹开天策府中门,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一副打得很爽的样子,守门的兵将全都惊得呆了,有人还在拼命地揉眼睛。
好么。
铜雀台中砸场子,承天门外揍皇子,天策府里打群架。
乱臣贼子的叛逆三连。
如此种种行径,非胆大包天无以形容,然而更可怕的是,干出这事的狂徒居然还毫发无损,铜雀台万籁俱寂,皇城大门紧闭,天策府风平浪静,似乎大家都变成了乌龟精,不仅慢,而且缩,非但平定逆党的铁骑没有出动,连跑到铜雀台问个话的人都没有。
这就很令人无法接受了。
更让人无法接受的地方还在后面——威严的朝廷没有惩戒这种无法无天的行径,正直的大臣也没有前来怒斥这种无君无父的猖獗,反倒是干出这事的乱臣贼子越发活泼起来,行云流水的操作根本就停不下来。
一批批铁骑从铜雀台中踏出,铁蹄轰鸣,飚向帝都各处,京兆府的府衙,御史台的驻地,乃至于很多达官显贵的府邸,全都响起了猖狂的通牒,神策上将军孙朗请某某大人前往铜雀台议事云云,还加上勿谓言之不预这一句话,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已经占领了帝都,正号令群臣前来参拜。
很快,众人就在其中发现了一个规律。
被邀请前去铜雀台议事的人,基本上都是与那位战帅关系很差或者是不太认识的,跟他相熟交好的故人,一个都没喊。
宴无好宴,不怀好意。
关键字,毒酒,关键字,五百刀斧手,关键字,掷杯为号。
纵使被孙朗邀请的都是帝都有头有脸的人物,他们在官场沉浮许多年,斗争经验丰富,政治眼光老辣,心机深沉,城府不凡,但就算是这样,他们接到通牒之后也会心中发憷。
——政治是体面人的游戏,他们体面惯了,已经无法适应新版本了,孙朗这家伙是个疯的,他连铜雀台都敢挑,皇帝的脸子都敢踩,天策府的人都敢打,还有什么不敢做的?不去,不去,不去。
不得不说,孙朗今晚的先声夺人做得太完美了。
叛逆三连之后,一个胆大包天、视皇权如无物的疯子形象已经非常清晰且生动了,纵然时隔两年,曾经的形象也以极快的速度再次生动起来,无论是熟悉孙朗的人,还是不熟悉孙朗的人,所有的人都认识到了一件事——新来的神策上将,是一个敢踩皇帝的脸还能毫发无损的猛人。
这样一个生猛且以前跟你有仇的人请你去妓院议事,你感动不感动?
不敢动,不敢动。
“你今晚的动静闹得太大,恐怕他们都不敢来的。”安卓陪在孙朗旁边跟他说话,“要一个个打过去吗?”
孙朗倚在铜雀台的一处阳台望着远方通明的灯火,淡淡道:“那群垃圾也配我出手吗?派人去请他们,就没指望他们能过来,这只是走一个形式,将来动手的时候可以师出有名,这叫先礼后兵,让所有人都无话可说。”
安卓笑了笑:“看来这几天帝都都会很热闹。”
孙朗似乎是想到了一件事,转头问道:“对了,朝廷几天一朝议?”
“之前都是一天一次,去年房乔上奏说,大战落幕,天下太平,万机事简,请三日一临朝,皇帝准了。”安胖子答道,“昨天朝议了一次,下一次朝议,应该是后天。”
孙朗不置可否地点点头,嘴角露出一丝神秘莫测的笑容。
安卓心有所感,瞪眼道:“你想干什么?”
孙朗傲然道:“干什么?我是帝国忠良,这两年间在孤独与黑暗中寂寞地执行着使命,就像是漂泊在外的浮萍,冷漠,凄清,又惆怅。”
“如今任务已经接近完成,我回到帝都述职,并准备进行最后的战役,就像是游子回到家,就像是落叶归了根,身为帝国忠诚的臣子,我魂牵梦绕着那威严的金殿,我做梦都想见到我的同袍,见到我的君王……”
“啊,诸君,我喜欢早朝啊!喜欢每天一觉睡到大清早,叼着半根油条小跑到承天门,将守门拦路的锦衣将军一巴掌抽飞,自己推开门走入皇城。”
“啊,诸君,我喜欢早朝啊!喜欢不紧不慢地每天迟到,漫步在皇宫里,一边对宫内的宦官和禁卫挥手致意,一边将包油条的油纸包扔到地上,在殿前龙枪君禁卫的红缨上擦擦手,听着金殿上抑扬顿挫的启奏禀政声,踏着长长的台阶沐浴着清晨的阳光进入金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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